陆云泠死了。
死在京城九宫道观的天师府。
死在她的夫君楚寒江和别的女人孩子降生那日。
大雪纷飞,寒风凛凛。
她终是白了青丝,身陨成灰。
而楚寒江得知她的死讯,砸了牌位,疯了一世。
……
京都,镇北侯府。
“为侯府延绵子嗣是你身为夫人的职责,今日这针灸你必须配合!”
楚母一脸严肃地让大夫给陆云泠扎针促孕,口吻不容置疑。
陆云泠眸光撇了一眼大夫手中泛着冷光的针,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近一年,楚母费尽心力,千金购买各种灵丹妙药和偏方,逼她服用,想让她怀上孩子。
但她的肚子,依旧没有任何动静。
眼前这位不知从何处请来的“送子神医”。
更是每天要给她点穴针灸,身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,青紫一片。
事已至此,陆云泠不想再受折磨。
她捏紧手中卜卦的铜钱,轻声开口:“子嗣与我无缘,就算针灸五年,也是无用之功……”
“胡言乱语!”
楚母将茶杯砸下,抬眼示意身侧的嬷嬷将陆云泠摁住。
“劳烦李大夫多费神,今日多针灸一个时辰!”
眼见嬷嬷靠近,陆云泠眉眼轻蹙,下意识转动手中的铜钱,想算算今日凶吉。
这时,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。
“住手!”
陆云泠捏诀的动作止住,抬眼看向门口。
一袭官服矜贵俊美、风度翩翩的楚寒江踱步进屋。
陆云泠绷紧的弦逐渐松懈下来,望着自己的夫君:“寒江。”
楚寒江走上前,温柔地握住她的手:“云泠,你不可再轻易卜算,易遭反噬。”
“生同衾死同穴,我们夫妻二人是要共白首的。”
他话语间的情意,如一股淌了蜜的暖流蔓延至陆云泠心底。
掐诀算卦乃预测未来之事,窥天机、见天命。
然,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。
所以楚寒江不喜她掐诀算卦。
但陆云泠自小是在京郊的九宫观长大,得无量天尊指点能窥探天机。
掐诀算卦于她而言,再平常不过。
八年前,楚家本是京都一落魄家族,年仅十六的陆云泠为他们卜了一卦。
卦象上显不出五年,楚家将东山复起,诸事顺遂。
五年前,陆云泠一袭红装坐着花轿从九宫观还俗,嫁入楚家。
成婚这些年,楚家步步高升,楚寒江亦平步青云,才有了如今的镇北侯府。
但陆云泠以自身气运为楚家助力,付出的代价便是此生注定无子!
安抚好陆云泠,楚寒江这才把目光放在楚母身上,眸光沉沉。
“娘,子嗣一事不可强求,过犹不及,往后您再如此行事,莫怪儿子不孝!”
楚母怒不可遏,骤然起身。
“你倒是个情种,不能延续楚家香火,我看你怎么同列祖列宗交代?!”
说完,她甩袖离去,全然不顾被衣袖带翻的茶杯。
“砰”的一声,杯子滑落,一地碎片。
陆云泠的心神跟着一颤。
空气中难言的压抑让陆云泠呼吸不畅,她正想说些什么。
腰间一紧,楚寒江温热的手覆了上来。
“你放心,以后不会再有此事,孩子的事顺其自然便好。”
陆云泠点了点头,心中甚暖。
……
翌日。
陆云泠带着亲手做的鸽子汤去了楚寒江书房,却见他的身侧站着一名粉衣女子。
定睛一看,那是常年住在乡下的表妹蓝芷。
陆云泠眸光一凝,随即面色如常
“表嫂……”蓝芷见到陆云泠,转身施礼。
楚寒江闻声,起身相迎:“云泠……”
“寒江,我亲手做了鸽子汤……”
陆云泠端汤的动作顿住,眸光落在蓝芷面容姣好的脸上:“表妹近来可是有喜事?”
蓝芷疑惑地看着她:“表嫂何出此言?”
“你有了身子,日后取书让婢女来就是了。”
一句话,让楚寒江的身体僵住,神色不明。
蓝芷眸光闪烁,有些慌乱地笑着说。
“表嫂怕是看错了,我云英未嫁怎会做如此出格之事!”
看错了吗?
似是确认,陆云泠指尖微动,但算出的结果令她难以置信。
她面色苍白的看向身侧的男人,嗓音发颤。
“楚寒江,蓝芷腹中确有胎儿,怎会与你有亲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