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卖厅的冷气扫过苏晚***的肩头,她将披肩又裹紧了些。
玻璃展柜里的青铜铃铛泛着幽绿光泽,铭文在射灯下蜿蜒如蛇。
这是今晚压轴的滇国文物,委托人要求必须由她亲自鉴定。
1"苏小姐的腕表很特别。
低沉的男声裹着沉香气息靠近,苏晚抬眼撞进一片暗海。
男人西装革履,翡翠扳指在修长指间流转,胸针是条金线勾勒的龙,龙睛嵌着两点血珀。
她下意识按住左手腕的火焰胎记:"傅先生说笑了,不过是块古董表。
指腹擦过青铜铃的瞬间,灼痛感顺着血管炸开。
漫天星斗在眼前旋转,她看见红衣女子在月下摇铃,银冠缀着的流苏扫过锁骨,而执剑将军的掌心正渗出血线"当心。
傅承舟揽住她后腰,体温隔着旗袍料子渗进来。
苏晚闻到雪松混着药香,他袖口暗纹竟是古滇国的太阳神鸟。
记忆残片还在翻涌,这次她看清将***身时,后颈蜿蜒的金线蛊纹。
拍卖槌突然砸响,铃铛被神秘买家以九位数拍走。
傅承舟松开她时,扳指擦过胎记,苏晚分明看见翡翠里游出一线金光,没入他的衬衫领口。
深夜的化验室,苏晚对着X光片蹙眉。
青铜铃内部结构布满蜂巢状孔洞,放大后的铭文竟与胎记轮廓重合。
当她用朱砂拓印时,那些符号突然泛起微光,腕间传来灼烧般的痛楚。
原来你能看懂巫文。
阴影里走出戴黑眼罩的青年,蝴蝶刀抵住她咽喉。
阿青的呼吸喷在她耳后:"三日后子时,带着你的血去滇南码头。
刀尖挑开她衣领,露出锁骨下的月牙疤,"傅承舟没告诉你
这是蛊王新娘的印记。
窗外惊雷炸响,苏晚在雨幕中狂奔。
蛊虫振翅声从四面八方围拢,她躲进巷口时撞进檀香怀抱。
傅承舟的大衣裹住她颤抖的身躯,掌心金线已经蔓延到颈侧:"你不该触碰那个铃铛。
他碾碎袭来的毒蛊,血珠顺着下颌滴在她唇上,"现在,我们都没退路了。
地库卷帘门轰然落下,苏晚被他抵在古董架上。
翡翠扳指在黑暗中发出荧荧绿光,成群的蛊虫正从各个瓷罐里苏醒。
傅承舟咬开手套,露出爬满金线的手:"碰我。
他牵引她的指尖按向心口,"看看千年前,我们是如何相爱至死。
2拍卖会结束后的暴雨夜,苏晚在实验室反复擦拭青铜铃拓片。
放大镜下,那些巫文像活物般***,与胎记产生共鸣的灼痛感越发强烈。
当她将朱砂填入某个形似眼睛的符号时,整张宣纸突然自燃,灰烬中浮现出经纬坐标。
北纬21°31′,东经101°35′。
傅承舟的声音惊得她摔碎瓷盏。
男人不知何时倚在门边,翡翠扳指正对着她锁骨下的月牙疤,"滇南雨林深处,有座被蟒蛇守护的巫傩祭坛。
苏晚反手握住镇纸:"傅先生对每个鉴定师都这么殷勤
"话音未落,玻璃窗轰然炸裂,数十只蓝闪蝶冲进来。
它们的磷粉在空中组成人脸,正是她梦中万蛊噬心的男人模样。
傅承舟揽着她滚进防弹展柜,蛊虫撞在钢化玻璃上迸出蓝色血雾。
阿青在通过蝶蛊监视你。
他扯开领带缠住她渗血的掌心,金线蛊纹在脖颈处若隐若现,"从你触碰青铜铃那刻起,蛊王就认定你是新娘。
地库突然断电,应急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青铜器上。
苏晚发现傅承舟的影子没有头颅,而那些商周饕餮纹正渗出黑色黏液。
阿青的笑声从通风管道传来:"好妹妹,你还没发现傅先生是活死人吗
"傅承舟的瞳孔瞬间化作竖线,翡翠扳指弹出金蚕蛊。
蛊虫啃食着黑暗,苏晚趁机咬破指尖,在展柜内侧画出血符。
巫文亮起的刹那,她看见傅承舟真正的影子——那是个身披银甲的古将军,心口插着半截青铜铃。
3暴雨砸在迈***车窗上,傅承舟的白玉扳指正在消融。
那些蛊虫啃噬过的伤口渗出金色血珠,顺着方向盘滴在苏晚的旗袍开衩处,烫出梅花状焦痕。
别碰伤口!"苏晚扯下真丝衬裙给他包扎,指尖触到他手腕时突然僵住。
青铜铃铛的蜂巢结构在脑海中旋转,与傅承舟跳动的脉搏完美重合——这个男人的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,是液态的青铜铭文。
轮胎突然打滑撞向山崖,阿青骑着黑摩托从弯道冲出。
他的眼罩在闪电中掀起一角,苏晚看见溃烂的眼窝里爬着蓝蝶幼虫。
妹妹的血真香啊。
他***蝴蝶刀上的雨水,身后密林间亮起无数萤绿色光点,是成千上万蓄势待发的蛊虫。
傅承舟突然扯断后视镜砸向仪表盘,镜面碎片割开他掌心,金线蛊纹竟顺着血液游进苏晚腕间的胎记。
记住这个图案。
他在她掌心快速画出倒悬的太阳图腾,涅槃火从两人相触的皮肤炸开,将扑来的蛊虫烧成灰烬。
车体翻滚下悬崖的瞬间,苏晚被傅承舟护在怀里。
急速坠落中,她看见他后颈浮现出青铜铃铛的虚影,铃舌正是自己那支断裂的玉簪。
湍急的江水吞没他们时,巫文自动在她瞳孔流转——原来水下沉着整座古滇国祭坛。
你终于来了。
石雕的巫祝像突然转动眼珠,苏晚的火焰胎记灼穿水面,照亮祭坛中央的玉棺。
棺中女子戴着与她一模一样的翡翠耳珰,心口插着的青铜剑柄上,刻着傅承舟西装袖扣的纹样。
阿青的脚步声从水面传来,他提着滴血的蝴蝶刀冷笑:"好妹妹,你猜傅先生为什么不敢让你碰棺材
"突然掀开的棺盖里涌出黑雾,苏晚的簪子自动飞向女尸眉心,千年未腐的容颜竟与她分毫不差。
傅承舟的蛊毒在此刻发作,金线纹路爬满脖颈。
他徒手捏碎玉棺边缘,将封印符咒按进苏晚的后腰:"别看她的眼睛!"但已经迟了,女尸空洞的眼窝里升起两簇鬼火,苏晚腕间的胎记突然裂开,钻出带血的青铜铃铛。
情蛊饲主,轮回永续。
阿青割开手腕将血洒向祭坛,所有石像开始诵唱古老的咒语。
苏晚的视线与女尸重合的刹那,终于看清千年前的雨夜——傅承舟的前世跪在祭坛下,亲手将蛊虫钉入圣女心脏,眼角坠落的却是血泪。
青铜铃铛发出尖啸,女尸的指甲暴涨刺向苏晚心口。
傅承舟用身体挡住致命一击,蛊虫从他伤口蜂拥而出,与阿青操控的蓝蝶绞杀成血雨。
苏晚在混乱中触到圣女佩剑,记忆如决堤洪水涌来:原来种蛊那夜,是她自己握着傅承舟的手刺入心口。
你以为他在救你
"阿青掐住她的下巴逼视玉棺,"每次轮回都是他亲手杀你......"话音未落,傅承舟的扳指突然嵌入祭坛凹槽,整座水下遗迹开始崩塌。
他将苏晚推进突然出现的青铜甬道,自己却被女尸的头发缠住脚踝。
往前走,别回头。
这是他消失在血雾前的最后一句话。
苏晚在墓道狂奔,背后传来玉石俱焚的爆炸声。
她腕间的胎记滚烫如烙铁,在黑暗中照出墙上的巫文预言:当圣女血浸透蛊王棺椁,便是永世轮回终结之时。
4墓道在身后不断坍塌,苏晚的火焰胎记灼穿岩壁。
那些被照亮的壁画展现着残酷真相:历代圣女都长着她的脸,而执剑人永远戴着傅承舟的翡翠扳指。
最后那幅画里,圣女心口钻出的蛊虫正啃食执剑人的眼睛。
很美的轮回,不是吗
"阿青的声音从头顶裂缝传来,蓝蝶蛊虫托着他残破的身躯降落。
他的左腿已经变成蛇尾,鳞片缝隙里嵌着青铜铃碎片:"你每滴血都在喂养蛊王。
苏晚握紧圣女佩剑刺向壁画,剑锋却穿过阿青的虚影扎进自己手掌。
血珠溅在古老预言上,整条墓道突然翻转。
她坠入布满青铜镜的密室,千万个镜中人同时转头——她们脖颈都爬着金线蛊纹。
最中央的铜鼎轰然开启,傅承舟的西装残片裹着带蛊卵的琥珀涌出。
苏晚腕间胎记突然开裂,青铜鳞片逆着皮肤纹理生长,剧痛让她看清鼎内铭文:以圣女逆鳞为匙,可开幽冥蛊冢。
阿青的蛇尾绞住她脚踝:"你以为他爱你
"毒牙刺入鳞片瞬间,密室所有铜镜爆裂。
傅承舟从镜面残影中踏出,瞳孔已变成蛊虫的复眼,心口金线缠着半截青铜铃铛。
杀了他!"两个傅承舟同时开口。
左边的西装染血,翡翠扳指裂纹中爬出情蛊;右边的银甲覆身,执剑的手腕系着她断裂的玉簪。
苏晚的逆鳞在此刻全部剥落,在空中拼成星图钥匙。
墓室穹顶塌陷,地下河裹着蛊虫尸骸冲进来。
两个傅承舟在激流中厮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