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许淮安结婚三十五年后,我才知道他有一个放在心坎里的爱人。
他将他们的孩子放在身边抚养,每周定点的出差实际上是和学妹两人的环球旅行。
一墙之隔的书房内,许淮安递给沈渡一张财产转移协议。
话语间带着十足的耐心和欣慰。
“阿渡,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,这么多年让你漂流在外,这是一份财产转移协议,我会将我名下百分之八十的股份转移到你的名下......”他状似感慨,从书桌抽屉里熟练地拿出一张合照,轻抚画上人的眉眼。
“至于你林阿姨,我只是感念她当年的帮扶之恩,心里爱着的人一直是你母亲。”
原来,我以为的年少情深不过是镜中花月。
......这场闹剧也是时候该结束了。
书房的谈话还在继续,沈婉的视频打过来时,许淮安舒缓的眉头上染上了雀跃。
“淮安,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医生说我已经怀孕三周了,阿渡马上要当哥哥了。”
“今天我想吃许大厨亲手做的酱肘子,记得少糖少盐......”许淮安眉宇间升腾出一抹担忧的神色,低声应和着沈婉的各种请求。
我透过门框去看两人,试图从中发现一丝端倪。
可是并没有,沈渡和他的眉眼很像,甚至比他年轻时更盛。
难怪他总是很中意这位眉宇间和他有着七分像的大男孩。
总说有眼缘。
原来这一切,早有苗头。
视频通话中断,门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我忍下心中的酸涩,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。
许淮安上楼换了西装,笑意盈盈地和沈渡交谈着毕业论文的事宜。
儿子许周拿着两张话剧票回家时,带来了我六岁大的小孙子。
他小心翼翼地将许峁抱在怀里,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。
“阿峁,今天有没有想爷爷。”
我突然没由来想起刚才那一通电话,只觉得讽刺。
他的小情人又怀了孕,和我的孙子只差六岁。
说来也怪,他并不喜欢许周,却把本该给他的关注全部都留给了许茆。
或许是中年觉醒,又或许是迟来的爱意,让他对这个还称得上可爱的小孙子多加照拂。
儿子将话剧票递给他,又使了个眼色在他耳边呢喃了几句。
我隐隐听到他再说结婚四十周年的事,才恍恍惚惚地记起,今天是我和许淮安结婚四十周年的事。
许淮安没接,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银白色的半包眼镜“都老夫老妻了,看什么话剧?”他像是在拒绝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,也确实是件小事。
近几年来,我和他的关系剑拔弩张,就连我这个当事人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。
我们不再年轻,同床共枕,却好像隔着整个银河的距离。
他逗了逗跌跌撞撞跑到我怀里的许茆,冷声交代:“刚才律所打来电话,有案件需要处理,就不在家吃饭了。”
我低头应下,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。
不自觉红了眼眶。
小孙子正是爱动的年纪,跑去了书房又不小心打翻了许淮安书房内的染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