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星点点的雪在窗外落下。
楚沐晚轻轻摇头:“我心中已有答案。”
寒竹把话带给顾泾深,顾泾深内心却一抽。
隐隐觉得楚沐晚的话中有什么自己猜不透的意味。
没等到弄清楚到底是什么,手上便传来一阵暖意。
盛芊芊盖着盖头,柔柔地唤了声“夫君。”
京城的风向,从怒骂盛芊芊乍然变成了攻击楚沐晚。
“娶了就娶了,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
更何况还是丞相!”“顾大人是怜香惜玉,反倒那位没有一点公主风范,就是个妒妇!”“听说她根本怀不了孩子,存心想断了顾家的香火!”谣言不断发酵,到最后,已经变成了楚沐晚仗势欺人,滥用皇权谋害盛家,将盛芊芊贬入教司坊。
更有说书人私下编排楚沐晚,说到她被贬为贱籍,沦落街头,赢得满堂彩。
一天不到,满京城都是楚沐晚的谣言。
春芝急得团团转:“殿下,你再去和顾大人说说。”
“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声,他怎么能这么绝情,把给您的聘礼用来娶盛芊芊,将您推至风尖浪口
!”楚沐晚置若罔闻,换上一袭素衣戴上斗笠出门。
只是走两步,又咳出一丝鲜血。
望着主子消瘦的背影,春芝强忍着泪意搀扶她上马车。
隔着一条街,那头是锣鼓喧天,这头却寂静无声。
皇陵。
楚沐晚褪下斗笠,红着眼眶看着先帝和母后的陵墓。
白雪落上她的肩,染白她的发。
“父皇,母后,这是女儿最后一次来看您,望汝原谅孩儿不孝,从此余生不能回京。”
楚沐晚屈膝跪地,膝下磕出鲜血也不管不顾。
“一拜,愿我和亲顺利,国家繁荣昌盛,民众安康。”
她手按在地,深深弯下腰任由污泥沾湿了额头。
再起身,楚沐晚忍下咳嗽一字一顿继续开口。
“二拜,我愧对父母养育的天恩,自此一别,再也不能回国烧香祭奠,女儿不孝。”
她弯下腰再次伏地,起身时咳得唇边溢出鲜血,也不让哭泣的仆从搀扶。
“三拜,愿此生与顾泾深再无关联……永不相见。”
最后一个响头磕下,楚沐晚眼泪和血一起落下。
丞相府,大红帷幕高挂。
“三拜礼成,送入洞房!”顾泾深转过身,便见春芝举着楚沐晚的玉佩被拦在门前,眼眶红肿。
那是他们五年前交换的定情玉佩。
顾泾深额角狠狠一跳,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。
盛芊芊变了脸色,紧紧拉住顾泾深的袖角:“阿深,吉时要过了。”
顾泾深注意力霎时被盛芊芊的话拉去,牵起她就要进房。
“不管何事,等我成亲后再说。”
春芝执拗地站在原地,字字嘶哑:“大人,殿下只传一句话。”
“过了今日,江水流去,不复归来。”
顾泾深脚步一顿,温香暖玉陷入怀中。
盛芊芊***泪乞求道:“妾深知比不上长公主殿下,只求今日夫君心里只念着我一人……”顾泾深紧了紧盛芊芊的手,不再去管心中莫名的异样,拥着她入洞房。
丞相府外的雪落了许久。
春芝哭着回到公主府,把玉佩递上。
楚沐晚抬起干涩的眼眸:“丢了罢。”
她起身坐在梳妆台前,咳出一口鲜血,哑声吩咐。
“来人梳妆,别误了和亲的时辰。”
众人应下:“是,公主殿下。”
一箱箱金银运上马车,一路从公主府排到城门。
百姓们议论纷纷,惊讶至极。
“长公主不是要嫁给丞相吗,怎么和亲去了
”“可能是声名狼籍,在京城待不下去了罢!”“和亲可是一去不复返,长公主为国为民,你们却还在这说这种浑话!”楚沐晚置若罔闻,穿着一身金丝银缕的厚重嫁衣,搭上嬷嬷的手,最后看了一眼丞相府,迎着晨曦踏上出城的马车。
她的爱人,生她养她二十年的故乡,也随之远去。
楚沐晚眼睫轻颤,放下轿帘。
顾泾深,此去经年,一别两宽,我们永不相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