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空中没有目的地飘着。
三皇子的院子真大。
好多井里都泡了人。
都是和我一样的,身世飘零的人。
府上那么多姬妾,却只有一个女儿。
不像侯爷府上,只有一个夫人和一个我。
突然好想夫人。
这么大的雪天,她还是坚持要在院子里舞剑吗?
我便飘回了侯府。
夫人身着暗红色软甲,正对着一个肚兜发呆——是我绣的肚兜。
府医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约摸会在红梅开放的季节出生,我便给孩子绣了一个红梅的肚兜。
我被带走的时候,还有一朵花未曾完成,针线就这么连在柔软的丝绸上。
夫人摩挲了片刻,执起针想绣完它,却扎破了自己的手。
我连忙上前想给夫人止住血,却凭空穿过了夫人的身躯。
……
是了,我已经死了。
手下的丫鬟急匆匆给夫人包扎,夫人却不以为意地扯开了:
「阿软采买还没回来吗?」
丫鬟眼神躲闪:「还……还没有。」
夫人放下肚兜,拿过我特地做给她的抄手:「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?这么冷的天。」
突然有下人急匆匆地闯入。
我的眼泪蓦然涌出来。
我尖叫出声:【不要说!】
可没有人听得到。
我只能任由下人禀报。
向夫人禀报我的死讯。
我看到夫人手里的抄手,就那么地落在了地上。
平时英姿飒爽的眉眼,蓦然失去了颜色。
她就那么挺着大肚子站了起来。
血,从她的脚踝处,悄然融进雪里。
一如我死去时的颜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