詹云青怔愣一瞬,而后悖然大怒:“林婉儿,你又在发什么神经。”“我不是在跟你闹。”
我静静地看着他,心中再无灼热爱意,冷淡道:“凤月朝对于女子和离后,还是有妥善安排的,这样一来,也不需要你多费心了。”
只有五天了。
在下朝路上,詹云青将会遇到侠义出手的李明月,对李明月教训欺负孩童的乞儿的行为颇是赞赏。
他被李明月的鲜活、俏皮而吸引,如飞蛾扑火接近、彻底拥有她!
如同话本里一样梦幻的开始,爱得轰轰烈烈。
惊天动地。
而我,不想再在这场人尽皆知的传奇里,留下一点点痕迹。
为爱挣扎、痛苦、疯狂,成为小丑,他们爱情中的边角笑料,在前世,我通通做过了。
这辈子,我不会再重蹈覆辙,只会远离詹云青和李明月的爱情,偶尔听到他们的故事时,鼓鼓掌就好。
许是我妥当的安排,让詹云青终于意识到,我不是在跟他开玩笑,脸色瞬间黑沉如墨,盯着我的眼里似乎冒着熊熊火苗。
“林婉儿,你现在想和离的样子,和当初想成亲时的做法,一模一样,算计得格外齐全,周密,还分外的冠冕堂皇!”
男人居高临下,一脸俾睨地看着我,眼底是散不去的寒霜,还掺杂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恨。
我浑身一震。
恨?
我咬牙怒道:“詹云青,你有点良心!”
“当初林府对你而言,是多了一个助力,没有人逼你,一切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!”
“你可以恨我,但你凭什么恨林府?”
四年前,詹云青的父亲因伤从战场回到盛京。
林府上门探望。
不料,詹云青的父亲向林府说明求娶意向,并点明只要我嫁给詹云青,就会成为侯府夫人。
詹云青自是不愿。
可是,他父亲明确地告诉他,不娶我,那云候的爵位,永远也轮不到他的头上。
詹云青心高气傲,觉得被羞辱。
可是,他更不愿意詹家的一切,落到外人的手中。
权衡利弊之下,他做出了最终的选择。
我倔强地伸手,拭去眼角的湿意,有些戚戚然:“这些年来,你不在盛京时,林府时常帮衬着侯府。”
“她们劝我,不要怪你在外多年,要理解你,甚至,还一直担心我成亲后,年年无所出,会让你心里不快!”
“你却......”我不再往下说,省得自己像个怨妇。
“詹云青。”
“放手吧。”
“趁着你我都还干净......”
詹云青眸光一凛。
他神色都是探究,而后,似懂非懂地问着:“你是在责怪我,这些年来,都没有碰你?不曾和你圆房?”
“不是,我......”
我拧起眉头,有些烦闷。
詹云青却是忽然凑上前来,双手落在黄花梨木椅的两侧扶手上,将我稳稳地围在座椅上,嘴角微勾。
他的声音磁性又撩人:“你闹这一出,就是想和我圆房,想让我给你留个后?”
或是刚从教武场上回来,他的身上都是汗味。
不难闻,反倒带着独属于他的体香,似阳光洒落的清香。
要是以前,我会有种陶醉在其中,靠得更近一些的冲动,甚至脑海当中,描绘着贴近他,会有的画面。
可是现在,我只有一种奇怪的烦闷,还有丝丝缕缕的厌恶。
“我现在没有这种想法了。”我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,离他远一些,抗拒着他的接近,“你可以离我远点。”
呵!
不屑的冷呵从头顶响起。
他忽然直起身体,再盯着我时,神情已经恢复回平日的漠然、冷淡:“最好是这样,毕竟,我是绝对不会容许,你生下我的孩子!”
我愕然看向他,却听得他吐出分外无情的话语:“因为,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半点爱,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!”
脑袋里面似有什么东西,猛然炸裂而开。
前世,为了和李明月在一起,他可不是这样的!
“詹云青,你无耻!”满心愤恨再也压不住,我骤然站起,抬手朝着詹云青的脸,就想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。
詹云青脸色一冷。
毫无意外的,他握住了我的手腕。
那种温度,很真切。
我第一次感受到。
而以往,哪怕是在他入睡时,我想要偷偷地,触碰他,都没有半点可能。
我真是跳梁小丑。
可笑到极致。
“自从你嫁进侯府,我从未要求你做那些事情,不过是你一厢情愿,自以为深情的把戏罢了。”
詹云青松开我的手,神情很冷:“林婉儿,你今天闹这一番,如果只是想要倾诉这些年的辛苦,以达到圆房的目的,那你就死了这条心。”
我憋了一肚子火气,抿唇冷笑,站起,直视着他:“侯爷,我希望你想清楚,你比我,更需要和离!”
想到即将会发生的事情,我更是嘲弄:“现在和离,是好聚好散,若是之后,你再想和离,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。”
“届时,就算你跪下求我,我也只会考虑,而不是答应!”
“林婉儿,你白日做梦!”詹云青怒气蒸腾,“我看你今日真的是得了失心疯,不可理喻!”
话落,他甩手,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。
我知道,他今天晚上,肯定不会回卧房休息了。
但是,我已经不在意了。
“夫人。”甘棠从外匆匆而进,欲语还休地看着我,“姜小姐邀你到醉玲珑。”
自从成亲后,我鲜少出门。
每一次出门,不是为了侯府就是詹云青,从没为过自己。
“应下,我换身衣裳就出去。”
我走到藩衣柜前,拿出压箱底的衣裳。
暗红色的长锦衣与腰带勒紧细腰,外披一件大红色的敞口纱衣,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。
我坐在铜镜前,认真地描绘着妆容。
黛眉描出凌厉之感,鸦羽般的睫毛向上挺翘,高而挺的鼻梁,烈焰红唇。
镜面中的我,一下从大家闺秀,变成鲜衣怒马的少女。
“不用跟着我,我自己过去。”出门时,我吩咐甘棠,但她眼睛瞪得很直,呆愣得也不知听见没有。
坐上马车,我直奔醉玲珑。
醉玲珑是一座茶肆,实际范围广泛,连小唱都有。
我跳下马车,奔进醉玲珑,在约定的滇青阁,见到了姜凯旋和虞钱儿,还有伺候着她们、果露着上半身的,十几个冷白美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