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赋通过月夜泛舟、饮酒赋诗引出主客对话的描写,既从客之口中说出了吊古伤今之情感,也从苏子所言中听到矢志不移之情怀,全赋情韵深致、理意透辟,实是文赋中之佳作。奇文共欣赏,疑义相如析,如下是漂亮的小编帮家人们分享的《赤壁赋》原文译文及赏析【最新5篇】,欢迎参考阅读,希望大家能够喜欢。
高一语文下《赤壁赋》翻译 篇一壬戌年秋天,七月十六日,我和友人乘船在赤壁下面游玩。清风缓缓吹来,江面水波平静。于是举杯邀客人同饮,吟诵《诗经·陈风》中的《月出》篇(《月出》中有“舒窈纠兮”的句子,“窈纠”同“窈窕”)。不一会儿,月亮从东山上升起,缓慢地在斗宿和牛宿之间移动。白茫茫的雾气横贯江面,江面反射的月光与天际相连。我们任凭苇叶般的小船在茫茫万顷的江面上自由飘动,越过浩荡渺远的江面。多么广阔浩瀚呀,像是在天空中驾风遨游,不知船将停留在何处;多么飘然恍惚呀,我们好像独立长空,遗弃尘世,飞天成仙了。
这时候喝着酒,快乐极了,敲着船舷唱起来。歌道:“桂树做的棹啊,木兰做的桨,(桨)划破月光下的轻波啊,(船)在月光浮动的水面上逆流而上。多么深沉啊,我的情怀,仰望着我思慕的贤人(宋神宗)啊,他在那遥远的地方。”有一个与苏轼同游的吹洞箫的客人,按着歌声吹箫应和。箫声呜呜,像是怨恨,又像是思慕,像是哭泣,又像是倾诉,尾声凄切,婉转,悠长,如同不断的细丝。能使深渊中的蛟龙听了起舞,使独坐孤舟的寡妇听了落泪。
我忧愁凄怆的样子,整理了衣裳,端正地坐着,问友人说:“(曲调)为什么会这样(悲伤)?”客人说:“‘月明星稀,乌鹊南飞’,这不是曹孟德的诗吗?向西望是夏口,向东望是武昌,山水环绕,一片苍翠,这不是曹孟德被周瑜围困的地方吗?当他夺取荆州,攻下江陵,顺着长江东下的时候,战船连接千里,旌旗遮蔽天空,面对江面斟酒,横端着长矛朗诵诗篇,本来是一代的英雄啊,可如今又在哪里呢?何况我同你在江中和沙洲上捕鱼砍柴,以鱼虾为伴,与麋鹿为友,驾着一叶孤舟,在这里举杯互相劝酒。只是像蜉蝣一样寄生在天地之间,渺小得像大海中的一颗谷粒,哀叹我生命的短暂,而羡慕长江的流水无穷无尽。希望同仙人一起遨游,与明月一起长存。我知道这是不可能轻易得到的,因而只能把箫声的余音寄托给这悲凉的秋风。”
我说:“你也知道那水和月亮吗?(江水)总是不停地流逝,但它们并没有流走;月亮总是那样有圆有缺,但它终究也没有增减。要是从它们变的一面来看,那么,天地间的一切事物,甚至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就发生了变化;要是从它们不变的一面来看,万物同我们一样都是永存的,又羡慕它们什么呢?再说,天地之间,万物各有主人,假如不是为我所有,即使是一丝一毫也不能得到。只有这江上的清风和山间的明月,耳朵听到了就成为声音,眼睛看到了就成为景色,占有它们,无人禁止,使用它们,无穷无尽。这是大自然无穷无尽的宝藏,而我能够同你共同享用。”
友人听了之后,高兴地笑了。洗净杯子,重新斟酒。菜肴果品已吃完了,杯盘杂乱地放着。大家互相枕着靠着睡在船中,不知不觉东方天空已经亮了。
苏轼《赤壁赋》原文及翻译 篇二赤壁赋原文
壬戌之秋,七月既望,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。清风徐来,水波不兴。举酒属客,诵明月之诗,歌窈窕之章。少焉,月出于东山之上,徘徊于斗牛之间。白露横江,水光接天。纵一苇之所如,凌万顷之茫然。浩浩乎如凭虚御风,而不知其所止;飘飘乎如遗世独立,羽化而登仙。
于是饮酒乐甚,扣舷而歌之。歌曰:“桂棹兮兰桨,击空明兮溯流光。渺渺兮予怀,望美人兮天一方。”客有吹洞箫者,倚歌而和之。其声呜呜然,如怨如慕,如泣如诉;余音袅袅,不绝如缕。舞幽壑之潜蛟,泣孤舟之嫠妇。
苏子愀然,正襟危坐而问客曰:“何为其然也?”客曰:“月明星稀,乌鹊南飞,此非曹孟德之诗乎?西望夏口,东望武昌,山川相缪,郁乎苍苍,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?方其破荆州,下江陵,顺流而东也,舳舻千里,旌旗蔽空,酾酒临江,横槊赋诗,固一世之雄也;而今安在哉!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,侣鱼虾而友麋鹿,驾一叶之扁舟,举匏樽以相属。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。哀吾生之须臾,羡长江之无穷。挟飞仙以遨游,抱明月而长终。知不可乎骤得,托遗响于悲风。”
苏子曰:“客亦知夫水与月乎?逝者如斯,而未尝往也;盈虚者如彼,而卒莫消长也。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,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;自其不变者而观之,则物与我皆无尽也,而又何羡乎?且夫天地之间,物各有主,苟非吾之所有,虽一毫而莫取。惟江之清风,与山间之明月,耳得之而为声,目遇之而成色,取之无禁,用之不竭。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,而吾与子之所共适。”
客喜而笑,洗盏更酌。肴核既尽,杯盘狼藉。相与枕藉乎舟中,不知东方之既白。
翻译
壬戌年秋,七月十六日,苏氏与友人在赤壁下泛舟游玩。清风阵阵拂来,水面波澜不起。举起酒杯向同伴敬酒,吟诵(赞美)明月的诗句,吟唱婉转优美的乐曲。不多时,明月从东山后升起,盘桓在斗宿与牛宿之间。白茫茫的雾气横贯江面,清泠泠的水光连着天际。听任小船飘流到各处,凌于苍茫的万顷江面之上。乘着轻风(在江面上)无所不至,并不知到哪里才会停栖,感觉身轻得似要离开尘世飘飞而去,有如道家羽化成仙。
于是喝酒喝得高兴起来,用手叩击着船舷,应声高歌。歌中唱道:“桂木船棹呵香兰船桨,迎击空明的粼波,逆着流水的泛光。我的心怀悠远,想望伊人在天涯那方”。同伴吹起洞箫,按着节奏为歌声伴和,洞箫呜呜作声:有如怨怼有如倾慕,既象啜泣也象低诉,余音在江上回荡,丝丝缕缕缭绕不绝。能使深谷中的蛟龙为之起舞,能使孤舟上的孀妇为之饮泣。
苏氏的神色也愁惨起来,整好衣襟坐端正,向同伴问道:“箫声为什么这样哀怨呢?”同伴回答:“‘月明星稀,乌鹊南飞’,这不是曹公孟德的诗么?(这里)向东可以望到夏口,向西可以望到武昌,山河接壤连绵不绝,(目力所及)一片郁郁苍苍。这不正是曹孟德被周瑜所围困的地方么?当初他攻陷荆州,夺得江陵,沿长江顺流东下,麾下的战船延绵千里,旌旗将天空全都蔽住,在江边持酒而饮,横转矛槊吟诗作赋,委实是当世的一位英雄人物,而今天又在哪里呢?何况我与你在江边的水渚上打渔砍柴,与鱼虾作伴,与麋鹿为友,(在江上)驾着这一叶小舟,举起杯盏相互敬酒,如同蜉蝣置身于广阔的天地中,象沧海中的一粒栗米那样渺小。(唉,)哀叹我们的一生只是短暂的片刻,(不由)羡慕长江的没有穷尽。(想要)与仙人携手遨游各地,与明月相拥而永存世间。知道这些终究不能实现,只得将憾恨化为箫音,托寄在悲凉的秋风中罢了。”
苏氏道:“你可也知道这水与月?流逝的就象这水,其实并没有真正逝去;时圆时缺的就象这月,终究又何尝盈亏。可见,从事物变易的一面看来,天地间没有一瞬间不发生变化;而从事物不变的一面看来,万物与自己的生命同样无穷无尽,又有什么可羡慕的呢?何况天地之间,凡物各有自己的归属,若不是自己应该拥有的,即令一分一毫也不能求取。只有江上的清风,以及山间的明月,送到耳边便听到声音,进入眼帘便绘出形色,取得这些不会有人禁止,感受这些也不会有竭尽的忧虑。这是造物者(恩赐)的没有穷尽的大宝藏,你我尽可以一起享用。”
客人高兴地笑了,洗净酒杯重新斟酒。菜肴果品都已吃完,杯子盘子杂乱一片。大家互相枕着靠着睡在船上,不知不觉东方已经露出白色的曙光。
分段赏析
全篇共分五段。
第一段从开头“壬戌之秋”到“羽化而登仙”。这是“赋”的正文以前一段简短的叙事,这里面又分三小节。
第一小节共四句,点明时间、人物、地点。这是写赋的正规笔墨,如一篇长诗前的小序。
第二小节共五句,前两句写景,后三句写事,亦即把客观的景物和主观的言行错综着、交替着来写。我在前面曾说,本篇以写志为主,不强调对景物的描述;因此本篇的景语只有四句,即此处的“清风徐来,水波不兴”和下一小节的“白露横江,水光接天”而已。但这四句极凝炼简括,“清风”二句写风与江。“白露”二句写月与江。总之,景物描写只为点出“江”和“月”来,作为后文“写志”时举例用的。而当前,作者已写出月下江景,不必更多费笔墨了。
“诵明月之诗”两句与下文“月明星稀”两句同一机杼,盖文人游山玩水,很容易从客观景物联想到昔日所读的作品,然后再由前人的作品生发出自己的感想来。此处写月未出而先用《陈风月出》作引子,“诵明月之诗”两句是互文见义,但有时这种互文见义的句子不能前后互换。因为“窈窕之章”是在“明月之诗”里面的,内涵大小不同,所以小者不能摆在大者之前。而先“诵”后“歌”,亦合于诗人吟咏时实际情况。人们对景生情,总是感情愈来愈激动,“歌”比“诵”要更牵动感情,故诵在先而歌在后。于此可见作者文心细密之处。
第三小节仍是先景后事,由事生情。造语自然生动,然多有所本。用“徘徊”写月光移动,古诗屡见,如曹植《七哀》“明月照高楼,流光正徘徊”,张若虚《春江花月夜》“可怜楼上月徘徊”及李白《月下独酌》“我歌月徘徊”。“白露横江”句亦从《春江花月夜》“空里流霜不觉飞”化出,“水光接天”句化用赵嘏《江楼感旧》“月光如水水如天”,“一苇”用《诗经河广》“一苇杭之”’“万顷”用谢惠连《雪赋》及范仲淹《岳阳楼记》,“冯虚御风”用《庄子逍遥游》,“遗世独立”用李延年歌,“羽化”用《晋书》,“登仙”用《远游》。其自然生动之妙,在于句偶而文字并不对仗,得古赋之神(如《九歌》中“蕙肴蒸兮兰藉,奠桂酒兮椒浆”即是句偶而文不对仗者)。
这一小节每句都依次第先后而写成,不容移置。“少焉”以下写月出,由“出”而“徘徊”。“白露”二句是月出后所见,由水上而天空,由近而远。“纵一苇”句是写主观的游者,“凌万顷”句是写客观的江面。“浩浩乎”句写泛舟江上的现象,“飘飘乎”句则写舟中人的心情感受。笔势流畅,宛如信手拈来,词语皆有出典,却不着堆砌痕迹。
从“于是饮酒乐甚”至“泣孤舟之嫠妇”是第二段。这里面自然分作两层,歌词是一层,萧声是又一层。作者描绘箫声属于“体物”,但“体物”却是为了“写志”。苏轼在这篇赋中以“哀”“乐”对举,借主客问答以写志抒情,其实是作者本人矛盾心情的两个方面。最后,“乐”战胜了“哀”,主客同达于“共适”之境界。而“哀”的流露全借助于箫声。故作者在这里用全力刻画它。
我个人认为,这一篇立意的主句全在此歌的后二句,即“渺渺兮予怀,望美人兮天一方”。“美人”比君,这两句写出了苏轼的忠君之殷切。忠君诚然是局限,但在苏轼身上却应一分为二地对待。忠君思想正是苏轼思为世用,希望为宋王朝分忧,对功业有所建树的动力。这里面含有积极因素。下文“哀吾生之须臾”与“共适”于“无尽藏”的江山风月,都从此生发出来,妙在并不着痕迹。一个人既出仕做官,思用于世,遇到小人谗谤,自然有“哀”的一面。但如果从此消极颓唐,不思振作,那就谈不到完成忠君的目的。于是当客观形势对自己最不利时,便力求胸襟豁达,顺乎自然,以适应逆境;同时并不放弃忠君用世的一贯精神,即使在身遭贬谪之际也还要“望美人兮天一方”,这正是苏轼的主要的、始终如一的生活态度。作者的歌词中并没有“哀”的成分,甚至是在“饮酒乐甚”的情况下无心流露出来的,所谓“渺渺兮予怀”,正是思忠君用世而不可得的表现,因此才不得不“望美人兮天一方”。吹箫的“客”是理解歌词内容的',所以把这一方面的感情加强,用箫声倾诉出唱歌人内心的哀怨。这样一来,矛盾就公开亮出来了,于是引起下文,借主客对话把复杂的思想活动和盘托出,却又泾渭分明。文章构思之巧妙,竟到了使人不易觉察的程度,这不能不说是苏轼才华洋溢的体现。
写箫声也是一段精彩文字。“怨”“慕”“泣”“诉”四字抓住了箫声的特点,也写出了“哀”的特点。“呜呜”写初吹,字面用《史记李斯列传》;“怨”“慕”“泣”“诉”化用《孟子》;“舞幽壑”句,暗用《国史补》里吹笛事;“孤舟嫠妇”暗用白居易《琵琶行》。“如怨如慕”二句,写箫声吹人精彩动人处,使听者情不自禁联想到人的七情六欲。“余音”二句写箫声结束。然后再加上两句夸张性的比喻,以摹绘其出神人化。
第三段是伤时忧国的正面文字,却从怀古方面落笔,乃见笔力。怀古又先从诵古人诗句写起,“月明星稀”两句正从当前江月之景联想而得,似有意,若无意。从心中的诗句推展开去,然后写到目中所见之地形,然后把古人曹操推到背景的正面。“方其”以下八句,是推测,是想象,却全力以赴,大肆渲染,此即所谓“铺”,乃作赋之正规写法。这样就从勾勒背景进而塑造了曹操的形象。“方其”以下,从曹操兵力的强大和地盘的扩张写出了声势和气派,然后以“酾酒临江,横槊赋诗”八字勾画出曹操本人的形象,显得格外饱满,有立体感。不这样写,人物的形象就不易突出。难在“固一世之雄”句的一总,“而今安在哉”的一跌,最见功力。上一句所谓顿挫以蓄势,下一句所谓折落以寄慨。“一世之雄”四字看似容易,实为千锤百炼而出,对曹操这个历史人物确是千古定评。这是本段的上一节,其实也正是《念奴娇》中“浪淘尽,千古风流人物”之意,却用了另一种手法,便使人应接不暇了。从“况吾与子”以下至“托遗响于悲风”,是第三段的下一节,虽为客语,实反映作者本人思想中的消极面。意思是说,像曹操那样的英雄人物,在当时也逃不脱失败的命运,那么在今天这种逆境之中,还有什么必要去建功立业!这一节只是出世思想和消极情绪的反映,而作者却渲染成如此一段文章,既有古文家所谓的辞采,又不落前人的窠臼,通过形象描写,还使人不致于产生消沉之感,正是文字有魅力处。“挟飞仙”二句想象奇绝,却跌入“知不可乎骤得”一层意思中来,于文义为倒装,于文势为逆挽,变化无方,起落随意;以形象、比喻相对比,用意十分醒豁,但又毫无说教者习气,也没有抽象的空论,而悲从中来,想超脱尘世又无法逃避现实,真是哀伤到极点了。所以结语“托遗响于悲风”一句写出不得不“哀”的一片苦衷。文字写到这里,真疑山穷水尽,无路可走;不想下一段柳暗花明,用带有理趣的逻辑思维来反驳这一消极出世思想,把在人意料之中的一点意思写得出人意料之外,这真神奇了。
第四段是比前一段深入一层的正面文字,虽与前一段属于一对矛盾的两个方面,却并非平列的。若从其结构看,又与前文不同。这一段本来只有一层意思,却化作两层来写。水和月同为比喻,作用和性质是一样的,作者乃把它们分作两层来说;作者在这一段里所要阐明的只是“不变”这一层意思,却以变与不变两者相提并论。这就使文章显得波澜起伏。“逝者”句用《论语》“子在川上”一章之意,“盈虚”二句用《庄子秋水》“消息盈虚,终则有始”。水虽东流长逝,但川上之水仍源源不断;月虽有圆缺盈虚,周而复始,但月亮还是千古不变的那个月亮。所以用“盖将自其变者”两句轻轻一驳,便不再照应,却把重点放在后面两句“自其不变者而观之,则物与我皆无尽也,”所以再反问一句:“而又何羡乎!”不说“而又何哀”,反说“而又何羡”,针对上文“羡长江之无穷”而言,文笔总在不断变化。盖有“哀”才有“羡”,无“羡”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去“哀”了。上文说“吾生须臾”,此则说“物与我皆无尽”。物无尽,人们能理解;“我”亦无尽,就不易分晓。作者之意,乃是指不朽而言,即所谓“太上有立德,其次有立功,其次有立言”。苏轼所追求的也正是这个“不朽”。所以其生活态度归根结蒂还是积极的。下面“且夫天地之间”四句,看似宿命论,其实作者却是用来对待功名富贵、得失荣辱的,所以其内在涵义并不错。接下去从“惟江上之清风”直到“而吾与子之所共适”,是作者的正面主张,认为应抓紧时机,享受大自然所给予的美的景物。末句的“吾与子”正好同上文“客”所说的“吾与子”遥相呼应。有人说,这不过是及时行乐的思想,诚然。但其所乐者乃在陶然于自然景物。这就比东汉人所追求的“不如饮美酒,被服纨与素”(《古诗十九首》)要高尚多了。可见作者的精神境界并不那么庸俗低级。他所追求的是精神上的解脱而非物质上的享受。他执著于不朽的事业,而对功名利禄却比较看得超脱,这就同一般的及时行乐思想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了。
第五段仍用简短的叙事作为全篇的结尾。“客喜而笑”的“喜”和“笑”,与前文“饮酒乐甚”的“乐”,以及“怨”“慕”“泣”“诉”“愀然”“哀”“羡”等描写感情变化的词语是联属一气的。这是全文情感发展的线索,直贯通篇。以下的描写与“饮酒乐甚”句相辉映,而最后两句则写尽“适”字之趣,文章亦摇曳生姿,得“余音袅袅,不绝如缕”之妙。
译文及注释 篇三【译文】
壬戌年秋,七月十六日,苏轼与友人在赤壁下泛舟游玩。清风阵阵拂来,水面波澜不起。举起酒杯向同伴敬酒,吟诵着与明月有关的文章,歌颂窈窕这一章。不多时,明月从东山后升起,徘徊在斗宿与牛宿之间。白茫茫的雾气横贯江面,清泠泠的水光连着天际。任凭小船儿在茫无边际的江上飘荡,越过苍茫万顷的江面。(我的情思)浩荡,就如同凭空乘风,却不知道在哪里停止,飘飘然如遗弃尘世,超然独立,成为神仙,进入仙境。
这时候喝酒喝得高兴起来,用手叩击着船舷,应声高歌。歌中唱道:“桂木船棹呵香兰船桨,迎击空明的粼波,逆着流水的泛光。我的心怀悠远,想望伊人在天涯那方”。有吹洞箫的客人,按着节奏为歌声伴和,洞箫呜呜作声:像是怨恨,又像是思慕,像是哭泣,又像是倾诉,尾声凄切、婉转、悠长,如同不断的细丝。能使深谷中的蛟龙为之起舞,能使孤舟上的寡妇听了落泪。
苏轼的容色忧愁凄怆,(他)整好衣襟坐端正,向客人问道:“(曲调)为什么这样(悲凉)呢?”同伴回答:“‘月明星稀,乌鹊南飞’,这不是曹公孟德的诗么?(这里)向西可以望到夏口,向东可以望到武昌,山河接壤连绵不绝,(目力所及)一片苍翠。这不正是曹孟德被周瑜所围困的地方么?当初他攻陷荆州,夺得江陵,沿长江顺流东下,麾下的战船延绵千里,旌旗将天空全都蔽住,在江边持酒而饮,横执矛槊吟诗作赋,委实是当世的一代枭雄,而今天又在哪里呢?何况我与你在江边的水渚上捕鱼砍柴,与鱼虾作伴,与麋鹿为友,(我们)驾着这一叶小舟,举起杯盏相互敬酒。(我们)如同蜉蝣置身于广阔的天地中,像沧海中的一颗粟米那样渺小。(唉,)哀叹我们的一生只是短暂的片刻,(不由)羡慕长江没有穷尽。(我想)与仙人携手遨游各地,与明月相拥而永存世间。(我)知道这些不可能屡屡得到,只得将憾恨化为箫音,托寄在悲凉的秋风中罢了。”
苏轼说:“你可也知道这水与月?不断流逝的就像这江水,其实并没有真正逝去;时圆时缺的就像这月,但是最终并没有增加或减少。可见,从事物易变的一面看来,天地间没有一瞬间不发生变化;而从事物不变的一面看来,万物与自己的生命同样无穷无尽,又有什么可羡慕的呢?何况天地之间,凡物各有自己的归属,若不是自己应该拥有的,即令一分一毫也不能求取。只有江上的清风,以及山间的明月,送到耳边便听到声音,进入眼帘便绘出形色,取得这些不会有人禁止,享用这些也不会有竭尽的时候。这是造物者(恩赐)的没有穷尽的大宝藏,你我尽可以一起享用。”
于是同伴高兴的笑了,清洗杯盏重新斟酒。菜肴和果品都被吃完,只剩下桌上的杯碟一片凌乱。(苏子与同伴)在船里互相枕着垫着睡去,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显出白色(指天明了)。
后赤壁赋 篇四《后赤壁赋》是《前赤壁赋》的续篇,也可以说是姐妹篇。前赋主要是谈玄说理,后赋却是以叙事写景为主;前赋描写的是初秋的江上夜景,后赋则主要写江岸上的活动,时间也移至孟冬;两篇文章均以“赋”这种文体写记游散文,一样的赤壁景色,境界却不相同,然而又都具诗情画意。前赋是“清风徐来,水波不兴”、“白露横江,水光接天”,后赋则是“江流有声,断岸千尺,山高月小,水落石出”。不同季节的山水特征,在苏轼笔下都得到了生动、逼真的反映,都给人以壮阔而自然的美的享受。
全文分为两个层次,第一层次写泛游之前的活动,包括交待泛游时间、行程、同行者以及为泛游所作的准备。写初冬月夜之景与踏月之乐,既隐伏着游兴,又很自然地引出了主客对话。面对着“月白风清”的“如此良夜”,又有良朋、佳肴与美酒,再游赤壁已势在必行,不多的几行文字,又写了景,又叙了事,又抒了情,三者融为一体,至此已可转入正文,可东坡却“节外生枝”地又插进“归而谋诸妇”几句,不仅给文章增添生活气息,而且使整段“铺垫”文字更呈异采。 第二层次乃是全文重心,纯粹写景的文字只有“江流有声”四句,却写出赤壁的崖峭山高而空清月小、水溅流缓而石出有声的初冬独特夜景,从而诱发了主客弃舟登岸攀崖游山的雅兴,这里,作者不吝笔墨地写出了赤壁夜游的意境,安谧清幽、山川寒寂、履巉岩,披蒙茸,踞虎豹,登虬龙;攀西鹊之危巢,俯冯夷之幽宫,奇异惊险的景物更令人心胸开阔、境界高远。可是,当苏轼独自一人临绝顶时,那“划然长啸,草木震动,山鸣谷应,风起水涌”的场景又不能不使他产生凄清之情、忧惧之心,不得不返回舟中。文章写到这里,又突起神来之笔,写了一只孤鹤的“横江东来”、“戛然长鸣”后擦舟西去,于是,已经孤寂的作者更添悲悯,文章再起跌宕生姿的波澜,还为下文写梦埋下了伏笔。 最后,在结束全文的第三层,写了游后入睡的苏子在梦乡中见到了曾经化作孤鹤的道士,在“揖予”、“不答”、“顾笑”的神秘幻觉中,表露了作者本人出世入世思想矛盾所带来的内心苦闷,政治上屡屡失意的苏轼很想从山水之乐中寻求超脱,结果非但无济于事,反而给他心灵深处的创伤又添上新的哀痛。南柯一梦后又回到了令人压抑的现实。结尾八个字“开户视之,不见其处”相当迷茫,但还有双关的含义,表面上像是梦中的道士倏然不见了,更深的内涵却是苏子的前途、理想、追求、抱负又在哪里呢?
文中写苏子独自登山的情景,真是“句句如画、字字似诗”,通过夸张与渲染,使人有身临其境之感。文中描写江山胜景,色泽鲜明,带有作者个人真挚的感情。巧用排比与对仗,又增添了文字的音乐感。读起来更增一分情趣。但总的来说,后赋无论在思想上和艺术上都不及前赋。神秘色彩,消沉情绪与“赋”味较淡、“文”气稍浓恐怕是逊色于前篇的主要原因。
《后赤壁赋》在苏子和“客”游赤壁时,“适有孤鹤,横江东来。翅如车轮,玄裳缟衣,戛然长鸣,掠予舟而西也。”且苏子睡后“梦一道士,羽衣蹁跹”,苏子以为道士即先前所见之鹤。本段描写为文章平添了一份神秘色彩。
苏轼的诗文中,很多地方都写到了鹤,如《放鹤亭记》《鹤叹》等都有对鹤的生动描写与赞美。我们知道,鹤在古代是放达隐逸的象征,是超脱不群的象征,是超然尘世的象征。所以,游赤壁后入睡的苏子在梦乡中见到了曾经化作孤鹤的道士,在“揖予”“不答”“顾笑”的神秘幻觉中,表露了作者本人出世入世思想的矛盾所带来的内心苦闷。
《赤壁赋》赏析 篇五《前赤壁赋》写于元丰五年(1082)七月,这时苏轼谪居黄州已近四年。作者无辜遇害,长期被贬,郁愤之情,实在难免。但他又能坦然处之,以达观的胸怀寻求精神上的解脱,不被颓唐厌世的消沉情绪所压倒。他在这篇赋中自言愁,而又自解其愁,便反映了这种复杂的心情。
《前赤壁赋》主要抒写作者月夜泛舟赤壁的感受,从泛舟而游写到枕舟而卧,利用主客对话的形式提出矛盾、解决矛盾,深微曲折地透露出作者的隐忧,同时也表现了他旷达的`人生态度。
文中“客人”之悲由三方面的感触产生:一是赤壁一带的江山触发他想到历史上的英雄人物,当年何等英雄,而今安在?何况吾辈渔樵江渚之上!二是由江水无穷想到人生须臾,渺如沧海一粟。三是要摆脱现实处境,渴望能“挟飞仙以遨游,抱明月而长终”,却“知不可乎骤得”。
赋写“客人”的生悲之因,实为下写苏子的开导之词蓄势。文中苏子的话针对“客人”的感触而发。他从宇宙的变化说到人生的哲理。认为从变化的角度看,天地一刻也不会不变,人生短暂,自然可悲;但从不变的角度看,那就是天地与我同生,万物与我为一,都会无穷无尽。况且天地间物各有主,“苟非吾之所有,虽一毫而莫取”。如此,人世间的荣辱、得失、忧乐便不足为念了。最后他为“客人”指出出路:到大自然中去寻求精神上的寄托。显然,赋中客人和苏子的话都反映了作者的思想意识。他所谈的人生哲理,有合理的积极的一面,但也含有佛老思想中随遇而安、惟与自然相适的消极因素。因而“客人”的话却很真实地反映了作者内心的痛苦,所以当他把手书的《前赤壁赋》寄给好友钦之时,特地写信叮嘱道:“多难畏事,钦之爱我,必深藏之不出也。”
赋分三层意思展开,一写夜游之乐,二写乐极悲来,三写因悲生悟。情感波折,层层深入。文笔跌宕变化,熔写景、抒情、议论于一炉。景则水月流光,情则哀乐相生,理则物我相适,杂以呜呜箫音,悠悠古事。体物写志,妙在不离眼前景,而议论、见识又不囿于眼前景。情因景发,景以情显,两两相触,缥缈多姿,创造出美妙的神话般的境界。又借景说理、寓理于情,使得赋充满诗情画意,而兼具哲理。作者用清新的散文笔调作赋,中间有骈词、俪句,也用了韵,更多的是散句成分。这种赋称为文赋。《前赤壁赋》除采用赋体传统的主客问答形式外,句式长短不拘,用韵错落有致,语言晓畅明朗,其间有歌词,有对话,抒情、说理自由洒脱,表现力很强。这些都是对赋体写作的一种发展。
全篇共分五段。
第一段从开头“壬戌之秋”到“羽化而登仙”。这是“赋”的正文以前一段简短的叙事,这里面又分三小节。
第一小节共四句,点明时间、人物、地点。这是写赋的正规笔墨,如一篇长诗前的小序。
第二小节共五句,前两句写景,后三句写事,亦即把客观的景物和主观的言行错综着、交替着来写。我在前面曾说,本篇以写志为主,不强调对景物的描述;因此本篇的景语只有四句,即此处的“清风徐来,水波不兴”和下一小节的“白露横江,水光接天”而已。但这四句极凝炼简括,“清风”二句写风与江。“白露”二句写月与江。总之,景物描写只为点出“江”和“月”来,作为后文“写志”时举例用的。而当前,作者已写出月下江景,不必更多费笔墨了。
“诵明月之诗”两句与下文“月明星稀”两句同一机杼,盖文人游山玩水,很容易从客观景物联想到昔日所读的作品,然后再由前人的作品生发出自己的感想来。此处写月未出而先用《陈风月出》作引子,“诵明月之诗”两句是互文见义,但有时这种互文见义的句子不能前后互换。因为“窈窕之章”是在“明月之诗”里面的,内涵大小不同,所以小者不能摆在大者之前。而先“诵”后“歌”,亦合于诗人吟咏时实际情况。人们对景生情,总是感情愈来愈激动,“歌”比“诵”要更牵动感情,故诵在先而歌在后。于此可见作者文心细密之处。
第三小节仍是先景后事,由事生情。造语自然生动,然多有所本。用“徘徊”写月光移动,古诗屡见,如曹植《七哀》“明月照高楼,流光正徘徊”,张若虚《春江花月夜》“可怜楼上月徘徊”及李白《月下独酌》“我歌月徘徊”。“白露横江”句亦从《春江花月夜》“空里流霜不觉飞”化出,“水光接天”句化用赵嘏《江楼感旧》“月光如水水如天”,“一苇”用《诗经河广》“一苇杭之”’“万顷”用谢惠连《雪赋》及范仲淹《岳阳楼记》,“冯虚御风”用《庄子逍遥游》,“遗世独立”用李延年歌,“羽化”用《晋书》,“登仙”用《远游》。其自然生动之妙,在于句偶而文字并不对仗,得古赋之神(如《九歌》中“蕙肴蒸兮兰藉,奠桂酒兮椒浆”即是句偶而文不对仗者)。
这一小节每句都依次第先后而写成,不容移置。“少焉”以下写月出,由“出”而“徘徊”。“白露”二句是月出后所见,由水上而天空,由近而远。“纵一苇”句是写主观的游者,“凌万顷”句是写客观的江面。“浩浩乎”句写泛舟江上的现象,“飘飘乎”句则写舟中人的心情感受。笔势流畅,宛如信手拈来,词语皆有出典,却不着堆砌痕迹。
从“于是饮酒乐甚”至“泣孤舟之嫠妇”是第二段。这里面自然分作两层,歌词是一层,萧声是又一层。作者描绘箫声属于“体物”,但“体物”却是为了“写志”。苏轼在这篇赋中以“哀”“乐”对举,借主客问答以写志抒情,其实是作者本人矛盾心情的两个方面。最后,“乐”战胜了“哀”,主客同达于“共适”之境界。而“哀”的流露全借助于箫声。故作者在这里用全力刻画它。
我个人认为,这一篇立意的主句全在此歌的后二句,即“渺渺兮予怀,望美人兮天一方”。“美人”比君,这两句写出了苏轼的忠君之殷切。忠君诚然是局限,但在苏轼身上却应一分为二地对待。忠君思想正是苏轼思为世用,希望为宋王朝分忧,对功业有所建树的动力。这里面含有积极因素。下文“哀吾生之须臾”与“共适”于“无尽藏”的江山风月,都从此生发出来,妙在并不着痕迹。一个人既出仕做官,思用于世,遇到小人谗谤,自然有“哀”的一面。但如果从此消极颓唐,不思振作,那就谈不到完成忠君的目的。于是当客观形势对自己最不利时,便力求胸襟豁达,顺乎自然,以适应逆境;同时并不放弃忠君用世的一贯精神,即使在身遭贬谪之际也还要“望美人兮天一方”,这正是苏轼的主要的、始终如一的生活态度。作者的歌词中并没有“哀”的成分,甚至是在“饮酒乐甚”的情况下无心流露出来的,所谓“渺渺兮予怀”,正是思忠君用世而不可得的表现,因此才不得不“望美人兮天一方”。吹箫的“客”是理解歌词内容的,所以把这一方面的感情加强,用箫声倾诉出唱歌人内心的哀怨。这样一来,矛盾就公开亮出来了,于是引起下文,借主客对话把复杂的思想活动和盘托出,却又泾渭分明。文章构思之巧妙,竟到了使人不易觉察的程度,这不能不说是苏轼才华洋溢的体现。
写箫声也是一段精彩文字。“怨”“慕”“泣”“诉”四字抓住了箫声的特点,也写出了“哀”的特点。“呜呜”写初吹,字面用《史记李斯列传》;“怨”“慕”“泣”“诉”化用《孟子》;“舞幽壑”句,暗用《国史补》里吹笛事;“孤舟嫠妇”暗用白居易《琵琶行》。“如怨如慕”二句,写箫声吹人精彩动人处,使听者情不自禁联想到人的七情六欲。“余音”二句写箫声结束。然后再加上两句夸张性的比喻,以摹绘其出神人化。
第三段是伤时忧国的正面文字,却从怀古方面落笔,乃见笔力。怀古又先从诵古人诗句写起,“月明星稀”两句正从当前江月之景联想而得,似有意,若无意。从心中的诗句推展开去,然后写到目中所见之地形,然后把古人曹操推到背景的正面。“方其”以下八句,是推测,是想象,却全力以赴,大肆渲染,此即所谓“铺”,乃作赋之正规写法。这样就从勾勒背景进而塑造了曹操的形象。“方其”以下,从曹操兵力的强大和地盘的扩张写出了声势和气派,然后以“酾酒临江,横槊赋诗”八字勾画出曹操本人的形象,显得格外饱满,有立体感。不这样写,人物的形象就不易突出。难在“固一世之雄”句的一总,“而今安在哉”的一跌,最见功力。上一句所谓顿挫以蓄势,下一句所谓折落以寄慨。“一世之雄”四字看似容易,实为千锤百炼而出,对曹操这个历史人物确是千古定评。这是本段的上一节,其实也正是《念奴娇》中“浪淘尽,千古风流人物”之意,却用了另一种手法,便使人应接不暇了。从“况吾与子”以下至“托遗响于悲风”,是第三段的下一节,虽为客语,实反映作者本人思想中的消极面。意思是说,像曹操那样的英雄人物,在当时也逃不脱失败的命运,那么在今天这种逆境之中,还有什么必要去建功立业!这一节只是出世思想和消极情绪的反映,而作者却渲染成如此一段文章,既有古文家所谓的辞采,又不落前人的窠臼,通过形象描写,还使人不致于产生消沉之感,正是文字有魅力处。“挟飞仙”二句想象奇绝,却跌入“知不可乎骤得”一层意思中来,于文义为倒装,于文势为逆挽,变化无方,起落随意;以形象、比喻相对比,用意十分醒豁,但又毫无说教者习气,也没有抽象的空论,而悲从中来,想超脱尘世又无法逃避现实,真是哀伤到极点了。所以结语“托遗响于悲风”一句写出不得不“哀”的一片苦衷。文字写到这里,真疑山穷水尽,无路可走;不想下一段柳暗花明,用带有理趣的逻辑思维来反驳这一消极出世思想,把在人意料之中的一点意思写得出人意料之外,这真神奇了。
第四段是比前一段深入一层的正面文字,虽与前一段属于一对矛盾的两个方面,却并非平列的。若从其结构看,又与前文不同。这一段本来只有一层意思,却化作两层来写。水和月同为比喻,作用和性质是一样的,作者乃把它们分作两层来说;作者在这一段里所要阐明的只是“不变”这一层意思,却以变与不变两者相提并论。这就使文章显得波澜起伏。“逝者”句用《论语》“子在川上”一章之意,“盈虚”二句用《庄子秋水》“消息盈虚,终则有始”。水虽东流长逝,但川上之水仍源源不断;月虽有圆缺盈虚,周而复始,但月亮还是千古不变的那个月亮。所以用“盖将自其变者”两句轻轻一驳,便不再照应,却把重点放在后面两句“自其不变者而观之,则物与我皆无尽也,”所以再反问一句:“而又何羡乎!”不说“而又何哀”,反说“而又何羡”,针对上文“羡长江之无穷”而言,文笔总在不断变化。盖有“哀”才有“羡”,无“羡”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去“哀”了。上文说“吾生须臾”,此则说“物与我皆无尽”。物无尽,人们能理解;“我”亦无尽,就不易分晓。作者之意,乃是指不朽而言,即所谓“太上有立德,其次有立功,其次有立言”。苏轼所追求的也正是这个“不朽”。所以其生活态度归根结蒂还是积极的。下面“且夫天地之间”四句,看似宿命论,其实作者却是用来对待功名富贵、得失荣辱的,所以其内在涵义并不错。接下去从“惟江上之清风”直到“而吾与子之所共适”,是作者的正面主张,认为应抓紧时机,享受大自然所给予的美的景物。末句的“吾与子”正好同上文“客”所说的“吾与子”遥相呼应。有人说,这不过是及时行乐的思想,诚然。但其所乐者乃在陶然于自然景物。这就比东汉人所追求的“不如饮美酒,被服纨与素”(《古诗十九首》)要高尚多了。可见作者的精神境界并不那么庸俗低级。他所追求的是精神上的解脱而非物质上的享受。他执著于不朽的事业,而对功名利禄却比较看得超脱,这就同一般的及时行乐思想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了。
第五段仍用简短的叙事作为全篇的结尾。“客喜而笑”的“喜”和“笑”,与前文“饮酒乐甚”的“乐”,以及“怨”“慕”“泣”“诉”“愀然”“哀”“羡”等描写感情变化的词语是联属一气的。这是全文情感发展的线索,直贯通篇。以下的描写与“饮酒乐甚”句相辉映,而最后两句则写尽“适”字之趣,文章亦摇曳生姿,得“余音袅袅,不绝如缕”之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