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瞬，左曦芸都分不清是心口疼，还是伤口更疼。

她看着程盛全身心都在护梁楚笙。

又看着程盛抱住快要晕倒的梁楚笙，杀出重围。

直到程盛头也不回离开的那瞬，左曦芸终于力竭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
刺入肩胛的剑硬生生被顶出，又在骨头里狠狠磨了一次。

陷入昏迷的最后一瞬，她恍然想起过去，十岁那一年，上元灯会。

梁楚笙将她带出府去，说是要带她出门见见世面。

却又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，故意松开她的手。

她不知道该往哪儿去，一路都在找姐姐……

慌乱中，她被一群人牙贩子盯上。

被掳走的危机关头，一道红衣身影出现救下了她。

她伤了手，强忍着不出声，因为哭对她来说，是最没用的事，只会让父亲更加厌烦。

那红衣少年发现后，揉揉她的头：“谁教你的，痛还忍着，哭出来！”

“小姑娘就是得娇养着，我叫程盛，以后谁欺负你就报我名字。”

隔着十年时光，二十岁的左曦芸在梦境中泪流满面。

“程盛，我真的……很疼！”

可是这句话，再也没有人会再给她回应了。

所有的一切都早已远去……

左曦芸心口刺痛更深。

她满含泪光的睁开眼，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，已回到了清池居。

上了药的伤口处暗暗做痛。

左曦芸闭上眼，隐隐想起那些刺客的招式，每一处都能看出暗卫的影子。

是以，这场刺杀，是陛下给她的警告，也是威胁。

一个动了情的暗卫，成不了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刀。

她也无法在皇权倾轧中，为程盛谋求一丝生路。

正想着，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。

左曦芸心口一跳，回头却对上任t?朝冷淡的双眸。

那漠然的神色，仿佛一盆冰冷的湖水从头淋下。

左曦芸顿时清醒过来，他此方前来，绝不是为了探望她。

果然下一刻，程盛冷冽的声音传来。

“你姐姐受了惊吓，这两日一直在发烧，所以来晚了些。”

原来已经过去了两日……

左曦芸苦笑着攥紧了手中的被褥，嗓音粗粝喑哑：“姐姐没事就好。”

说话时扯动了伤口，她眉头蹙起，脸色更加苍白。

程盛看着，莫名觉得心口一刺。

下意识的，他脱口而出：“那日情急，抱歉。”

一句话，左曦芸心中苦涩如瀑布冲刷全身。

她扯了扯嘴角：“你没错。”

错的是她。

她是个骗子。

就连上天亦看不下去，所以让她遭受如此惩罚……

程盛说完那句抱歉，就再没开口。

屋内气氛骤然低落下来。

左曦芸兀的想起以前他们在一起，总是有说不完的话。

回忆裹着无尽的情动涌上来，一想到那些甜蜜的过往再也不会出现。

她心里兀的升起一股冲动，想要把一切都告诉他。

就算死个痛快，也好过这样钝刀子磨肉一般的过下去。

左曦芸攥紧手指，轻声问：“任将军，如果有人骗了你……你会怎么样？”

话一出口，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。

程盛神色莫名的扫了她一眼，正要说些什么。

突然下人来报：“将军，有客人来了。”

程盛喉结滚了滚：“谁？”

那下人鄙夷看了左曦芸一眼：“那人自称是璎诺小姐的夫君，齐嘉，来接妻子回家！”